《淆之界域》 第二章 亡魂 第三十三回
《淆之界域》 第二章 亡魂
第三十三回
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他叫起来的。虽然对他来说六点左右起床是很正常的事，不过——
哈啊，真想再多睡一会儿。
晾了一晚的衣服的确已经干了。说起衣服，翎倒是问了一个连我自己都答不上来的问题：『魔族初次煅化后的衣服是怎么来的？』
恐怕不会有谁会去思考这种问题的吧？
“对了，那个斗篷……”
“啊啊，是别人给的。”提到那件兔耳斗篷的时候，他是这么回答的。而且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。
也许真的不是他自己的东西。
吃过早点后他就陪我去清扫地牢了。负责看守地牢的人似乎对于我会去帮忙清扫一事而感到惊讶，这倒也没什么。
尽管自己并不想去看留在那里的痕迹，不过有他陪着总觉得安心得多，所以清理工作很快就完成了。之后我们一边在地牢里等着裁决开始的时间，一边和周围人闲聊。
至于为什么要在地牢等，因为裁决场就位于地牢最深处的那扇门后面。听被关押在那里的魔族说，裁决场后面还有个处刑场。凡是进入裁决场的魔族都没能再出来过，大抵是被拖去刑场了。
这么想想真是可怕，从被剥夺自由到判决，再到最终的死亡，竟是如此连贯的一条路。
当然，『可怕』仅对于那些无辜的魔族而言。关押在地牢内的可并不都是老实的家伙。
裁决大约是九点左右开始的。最后的审判结果就是那个什么精尖部的队长被降了职，调离了总部，被分配到了很远的地方，叫什么来着……迪瓦罗（Diwalor）？我也不是很清楚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，只是听别人说那个城市有『魔都』一称。好像对于人类来说是个很恐怖的区域。
“哎——总算是结束了呢。”这是翎离开裁决场后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那接下来……？”
“你不是好奇IC系统么？趁着今天没有任务，带你去注册一个好了。”他伸了个懒腰，答道。
Kira兴奋地抖了抖尖耳。“好耶！我们现在就去吗？”
“怎么可能啦。差不多快到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了，下午吧。”
“裁决结束了？”发问的是那个名叫Puglias的人，他身为地牢的看守长，因为要看守地牢而并没有进入裁决场旁听。
“啊，对，结束了。”少年抬起左臂抓了抓银发，闭眸道，“那家伙，被分配到距离魔都很近的边境去了呢。”
“那地方，很危险吧。”
“那又怎样？”他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，但右侧很是吃力的样子，“自作孽不可活。”
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冷漠。”
“呿。”
正说着，那位曾任精尖部队长的Tulas沉着脸从裁决场的大门处走了过来。他在Kira面前站定，盯着他看了许久，才开口说：“你可真是幸运。”
“唔？”
“跟着你主人——”他犹豫了一下，又改口道，“不，跟着这小鬼好好干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身离开了。
“等……”“还是不要和那家伙说话了吧？”翎迅速地挡在Kira身前，拦住了想要追过去的他。“可是，感觉有点奇怪。”“嗯？”“我是说，他的状态。”Kira抬起头望向地牢门口，那里除了昏暗的灯光外，只剩下那道石砌的拱门。
“状态？”少年不解地歪了下头。
“好像有点悲伤的情绪。”“真是的，那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去在意。”他轻轻挑了挑眉，迈开步子准备返回地面，“走啦走啦，别在那种无用的事上费心思。”
Kira刚要张口说些什么，注意力却被站在他身侧的Puglias吸引过去。
“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看守长压低了嗓音道，“我是说，Tulas。他以前不是现在这副模样。”
“果然是有什么事吧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Puglias微微压低了帽檐，棕黄色的眼瞳里暗含着几分同情，“他在某次任务后就变得暴戾起来，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Kira侧头看着身旁的人，呆呆地眨了眨眼。
“大约是在八年前，总部被大群恶魔入侵过一次。很多人都死了。”他抬眼瞄了Kira一下，吞了口唾沫继续道，“那些来势汹汹的恶魔在总部里肆意地屠戮着生命。我们这些幸存的人员只好找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，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以避免被发现。比较幸运的是，他们后来突然撤退了。”
“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。总之，那真是个可怖的夜晚。走廊里到处都是沾满鲜血的尸体，有的甚至被分离成了好几块……”话说至此，Puglias紧闭着双眸，捏着鼻梁深吸了口气，“Tulas也是那次事件中的幸存者。自那件事之后，本就变得有些奇怪的他就更……变本加厉了。”
“这，这样。”Kira怔了怔，继而四下里张望了一圈，“诶，翎……”
“他已经上去了。”Puglias微微勾了勾嘴角，“你快去吧。”
“啊，嗯……好的。那，呃，再见？”
“再见。”
道过别后的Kira快速地跑过了螺旋式的阶梯，返回到一楼的大厅内，找到了那位少年的身影并紧跟在他身后。
“翎。”
“嗯？”
“那个，关于Tulas的问题……”“你怎么还在想那个？那家伙早在十年前就那样，有什么好在意的。”
“咦？十年前？”
“对啊，十年前我刚到的这里嘛。”
“那八年前的那次入侵你也……？！”“谁告诉你那件事的？！”他的声音骤然抬高了不少，原本嘈杂的大厅内忽地安静下来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。
“啊……”银发少年的脸上显露出了烦闷的神色，他过转身，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“是Puglias和我说的。”Kira忙跟上他的步子，在他身后小声说着，“他说那次事件之后，Tulas就变得更凶了。”
“那是他自己的问题，与那件事无关。”
“是……是么。”
“嗯。”
无关啊。
不过，这么看来，翎也是那次事件中的幸存者？那他的『心』，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死掉的？唔，他现在是——十六岁来着？不过Erica说很快就要到他的生日了，那就算作是17岁。十七岁的话……八年前……
“是八岁诶！”他忍不住惊呼出声。
“啊？”
“呃……不，没，没什么。”
“搞什么啊。”
Kira尴尬地笑了笑，转而又低下头思索着。
八，八岁。连Puglias那种大人在提到那件事的时候都会变得脸色苍白，就更不用说是当初只有八岁的他了。单单只是听别人叙述那次的情况就已经觉得很可怕了，那么当时在现场的他……
一定是非常害怕的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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